镇中的烟味

时光像个老人，慢且不等人，昨天还谈笑，今天已寻不见了。

王建军背着娘连夜缝好的新帆布包站在镇中学门口时，裤腿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来时路上的露水把田埂浸得泥泞，他摔了三跤，新买的回力鞋沾满了黄泥巴，蓝白相间的条纹被糊成了土黄色。

看那土包子。

尖锐的声音从传达室门口传来。三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男生靠在墙边，其中一个留着当时流行的郭富城发型，头发上抹着亮闪闪的发油，在初秋的阳光下泛着贼光。王建军认出那是镇上供销社主任家的儿子，叫赵磊，去年在集市上见过他爹开着嘉陵摩托带他兜风。

他慌忙把帆布包往身后藏了藏。包里除了课本，还有娘烙的六个玉米面饼，用油纸包着，边角已经被体温焐得发软。姐姐特意在饼里掺了红糖，说是让他在学校补充营养。

镇中学的校门是两扇刷着绿漆的铁栅栏，比村里小学的木头门气派多了。门口那棵老榆树得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树干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有些已经被岁月磨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