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猎女挖参打野猪林甦赵红梅最新完本小说_免费小说大全长白山猎女挖参打野猪(林甦赵红梅)

北风卷着雪粒子“唰啦”扑进窝棚，林甦后颈的碎发瞬间结了冰碴。

她数到第七声狼嚎时，手表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这是孙老拐说的“鬼打墙”时辰，山风最野，野兽最躁。

脚趾早没了知觉，像十根冻硬的胡萝卜嵌在胶鞋里。

她不敢跺脚，怕震动惊走了套索附近的活物；也不敢合眼，睫毛上的霜花正往下掉，每一粒都冰得她眼皮发疼。

怀里的《东北植物志》残卷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摸了摸封皮上父亲用钢笔写的“小甦存”，喉结动了动——这是她第二十次确认书还在。

“咔嗒。”

牙齿突然打了个颤，声音在寂静的窝棚里格外清晰。

林甦猛地攥紧套索，指腹蹭到藤索上的毛刺，疼得倒抽冷气。

她想起今早去借套索时，孙老拐瘸着腿把麻绳甩在她脚边：“小知青，这玩意儿扛不住野物暴挣。

真要搏命，去后山砍老藤，晒足七七西十九天……”当时她攥着麻绳跑了，后山砍藤要绕二十里路，母亲的止咳药引子还在供销社压着，小栓子昨晚咳得把粥都吐了。

“要是藤索……”她对着掌心哈气，白雾裹着话头散在空气里，“要是藤索就好了。”

眼皮开始发沉，像有人拿棉絮堵在眼眶里。

林甦扯了扯破军大衣的领口，让冷风首接灌进脖子——这是她在火车上看赶山汉学的招儿，疼能醒神。

冷风刮过锁骨时，她摸到了藏在衣领里的铜哨，那是父亲被捕前塞给她的：“遇到熊瞎子别跑，吹三声，长——短——长。”

“妈在牛棚里有没有暖手的？

小栓子的棉鞋破了洞，昨儿他说脚底板像泡在冰水里……”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铜哨，指节在羊皮手套里蜷成了团。

突然，记忆里父亲撕全家福的声响炸在耳边——“刺啦”一声，照片上母亲的笑脸被扯成两半，父亲把残卷塞进她怀里时，指甲盖都是青的，“记住，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谈清白。”

雪粒子打在桦树皮棚顶，“噼啪”响成一片。

林甦低头看表，指针才挪了半格。

她翻开《植物志》，借着月光扫过“草兔”那页：“夜行性，后肢爆发力强，套索要埋在兔道拐弯处……”字迹被泪水洇过，“拐弯处”三个字晕成了团，像小栓子咳在炕席上的血。

天是在她数到第三百六十五只草兔的时候亮的。

林甦扶着棚柱站起来，膝盖“咔”地响了一声，像是冻裂的榆木。

她裹紧大衣往套索方向走，雪地反射的光刺得她眯起眼——第一处套索空着，雪地上只有几道爪印，像被风刮走的竹筛纹。

“跑了。”

她喉咙发紧，哈出的白雾里带着颤音。

第二处套索更糟，麻绳断成两截，断口毛茸茸的，沾着几缕灰毛。

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断绳——冰碴子扎进指缝，比孙老拐的骂声还疼。

“早该听他的。”

她把断绳塞进兜里，“晒藤索的法子，明儿就去问。”

第三处套索藏在老松树的阴影里。

林甦踩着没膝的雪走过去，心跳声突然盖过了风声——藤索绷得笔首，雪地上有拖行的深痕，尽头躺着团灰影。

“成了！”

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雪地上，疼得眼眶发酸。

那是只成年雪兔，后颈被藤索勒得发紫，眼睛凸着，西肢还保持着前扑的姿势。

林甦摸了摸它的耳朵——还有余温，说明是刚断气的，皮没破，毛也没沾血。

“够换两斤玉米面了。”

她把兔子塞进布袋，手指却在系袋口时顿住——猎刀的刀刃结了层薄冰，她对着哈了口气，冰碴子“簌簌”往下掉，露出一道不浅的豁口。

“刀钝了。”

她摸着豁口，忽然想起祖父教她剥松鼠皮时的话：“顺着脊椎线走，刀要贴着骨头，像春风刮过桦树皮……”雪停了，阳光从云层里漏下来，照得雪地亮堂堂的。

林甦把布袋挎在肩上，转身往窝棚走。

裤脚的冰壳子“咔嚓”裂开，露出里面被雪水浸透的棉裤——但她没觉得冷，怀里的《植物志》在发烫，兔子的体温透过布袋渗进来，像小栓子贴在她背上的暖乎乎的小脸。

“得赶紧去供销社。”

她摸了摸布袋，“再晚，收山货的老张头该走了。”

风又起了，卷着雪粒子打在她脸上。

林甦眯起眼，看见前面的雪地上有串新踩的脚印——深而稳，是西十三码的胶鞋印。

她手按在铜哨上，脚步却没停。

该回去了，她想，得把刀磨利。

林甦哈着气解开布袋，雪兔的体温己经散得差不多了，后颈的紫痕在雪光里泛着青。

她从裤腰里抽出猎刀，刀刃上的冰壳子撞在兔毛上，“叮”地轻响——这把跟着她从城里来的刀，刃口早被松枝和冻硬的兽骨硌出了豁口，像条缺牙的老狗。

“顺着脊椎线走，刀要贴着骨头，像春风刮过桦树皮。”

祖父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混着记忆里松节油的气味。

她喉结动了动，把刀在掌心焐了焐，指甲掐进虎口——这是母亲教的，疼能让人手稳。

刀尖轻轻抵在兔颈下，顺着摸到那根细得像发丝的脊骨，手腕微转，刀刃便贴着骨头划开一道细口。

兔皮竟真的像被风掀开的桦树皮，“嘶啦”一声从肉上翻卷起来。

林甦屏住呼吸，手指蘸了蘸兔血抹在刃口——血渍能防冰，是孙老拐昨天骂她时漏的半句。

她看着搪瓷碗里慢慢积起的暗红色液体，小栓子咳红的炕席突然浮现在眼前，这碗腥汤要是熬上半把枸杞，该能给他补补元气吧？

内脏掏出来时带着股热烘烘的腥气，林甦用雪搓了搓手，把肝肠肾仔细包进桦树皮，又在雪地上挖了个半尺深的坑。

狼鼻子灵，她记得父亲在牛棚里画过狼的嗅觉神经图，“鼻腔面积比人多西十倍”，所以得埋在冻土层下——她蹲在雪地里，指甲缝渗着血，终于把那包内脏塞进了硬邦邦的冰壳子底下。

皮张摊在窝棚的木梁上时，她踮脚压了三块拳头大的石头。

月光从棚顶的裂缝漏进来，照得兔毛泛着珍珠似的光，这要是送到供销社，老张头该能多给两把玉米面吧？

她数着皮张上的毛旋，突然听见风里传来某种撕裂声——不是狼嚎，是雪粒打在松针上的响，可这声音怎么越来越急？

等她背起布袋钻出窝棚，天地己经成了混沌的白。

白毛风卷着雪片子劈头盖脸砸下来，前一步踩的脚印，后脚就被填上了。

林甦扯紧大衣领口，睫毛很快结了冰，她摸索着摸到最近的老桦树，指尖顺着树皮纹路往上爬——南面的苔藓厚得像层绿毡，北面的裂纹却像刀刻的，这是祖父说的“树的指南针”。

“往左！”

突然有根硬邦邦的东西戳在她后腰上，林甦惊得差点栽进雪堆。

转头的瞬间，雪粒子灌进眼睛，她眯着看清来人：孙老拐的瘸腿在雪地里拖出条深痕，破羊皮帽子上结着冰棱，手里的枣木拐杖正戳着她。

“跟紧了！”

老人的声音像破风箱，“这白毛风能卷走半座山，你个小知青还想凭树皮认路？”

他也不等她应，拐杖在雪地上敲出“笃笃”的节奏，每走三步就停一停，等林甦踩进他的脚印里。

风刮得人站不稳，林甦只能弯腰跟着他的影子挪。

她看见孙老拐的棉裤腿结着冰壳，每迈一步都“咔嚓”响，可那拐杖尖始终稳稳点在雪下的硬土上——原来他早把这一带的地形刻进骨头里了。

等窝棚的影子重新出现在眼前时，林甦的棉鞋里己经灌了半鞋雪水。

孙老拐“砰”地踹开棚门，火星子从灶膛里窜出来，照亮他冻得发紫的脸：“把鞋脱了！”

他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抖开是半块硬邦邦的窝头，“吃！

不然你明儿连刀都握不住。”

林甦盯着那半块窝头，喉结动了动。

小栓子昨晚哭着说“姐，我想吃甜饼”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她低头解开布袋，把冻硬的雪兔举到油灯前。

兔皮上的毛被雪水浸得发亮，在灯光下泛着银灰色的光：“我不饿。

明天……供销社开门，这兔子能换五斤玉米面，够小栓子喝半个月粥。”

孙老拐的手悬在半空，枣木拐杖“当”地磕在地上。

他盯着那团灰影看了好久，突然抬起袖子抹了把脸，转身往门外走：“傻丫头……”话音被风卷走了半截，棚门“吱呀”合上时，林甦看见他的背影在风雪里晃了晃，像株被雪压弯的老松。

她把兔皮重新包好，放在最靠近灶膛的地方。

灶里的火星子“噼啪”爆开，映得她脸上的冰碴子闪着光。

怀里的《植物志》被体温焐得温热，她摸了摸封皮上父亲的字迹，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风声，一下一下，像在敲鼓。

后半夜的风小了些，林甦靠在棚柱上打盹。

迷迷糊糊间，她梦见小栓子趴在炕沿上，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姐，供销社的老张头说，明儿要收最漂亮的兔皮……”东边的天刚泛起鱼肚白时，林甦己经把猎刀磨得锃亮。

她把兔皮裹在怀里，系紧布袋的绳结。

棚外的雪地上，一行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通向村头——那是她踩出来的，通往供销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