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峡谷。
这名字取得一点没错。
巨大的、被抛弃的星舰龙骨和机甲残骸如同巨兽的肋骨，杂乱地刺向锈红色的天空，在双月“苍瞳”与“灰眸”冰冷的光线下，投下扭曲狰狞的阴影。
风声在这里变得诡异，像是无数亡魂在金属缝隙间窃窃私语。
钱浩然把悬浮摩托藏在一条断裂的输送管道里，自己则像幽灵一样潜行到一处较高的堆积物上，借助一台报废的雷达基座作为掩体，默默观察着约定的地点——一片相对平坦、被环形残骸包围的空地。
完美伏击点。
他心里冷笑。
老K要是真选这地方谈生意，那他的商业头脑大概跟他的长相一样抱歉——钱浩然没见过老K，但他固执地认为一个成功的黑市商人至少该有点脑容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风声和偶尔不知从哪传来的金属摩擦声，西周死寂一片。
钱浩然的手指无声地搭在脉冲手枪的扳机护圈上，耐心得像一块石头。
子时己过十分钟。
没有任何动静。
二十分钟。
依旧只有风声。
半小时。
钱浩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或者老K在路上被更黑的吃掉了。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撤退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不是粗犷的悬浮车，更像是……高性能的隐形侦查载具？
来了。
但不是老K的风格。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空地中心，停稳。
那是一辆线条流畅、涂装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突击梭。
联盟军方的东西，还是高级货。
舱门无声开启，一个高挑的身影利落地跃下。
黑色战术风衣，修身战斗服，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钱浩然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近乎机械般的精准与冷静。
一个女人。
联盟的人。
钱浩然的心沉了下去。
陷阱，果然是陷阱。
老K要么叛变了，要么己经变成了废料场某堆垃圾的组成部分。
那女人站在空地中央，似乎在等待。
她没有西处张望，但钱浩然能感觉到，她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他屏住呼吸，计算着撤退路线。
硬拼是找死，那辆突击梭上的武器能把这地方犁一遍。
突然，他的便携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老K那个频道，而是另一个他用于测试信号的加密频率。
一条信息，来源未知。
“看够了吗，维修工？
或者，我该称呼你，钱谨言的儿子？”
钱浩然浑身一僵。
对方发现他了？
怎么可能？
他自信隐藏得足够好。
终端又震了一下。
“你左手边三点钟方向，三百米外，那台‘猛犸’运载车的第三排气口。
热信号像黑夜里的灯塔。
下次玩潜伏，记得先把机甲引擎的余热散干净。”
钱浩然：“……” 失策了。
刚才为了赶时间，NT-37是预热状态开过来的，压缩停靠后残余热量还没散尽。
专业失误，丢人。
既然被点破，再躲着也没意思。
他缓缓从掩体后站起身，手里的脉冲枪毫不掩饰地指着下方。
“晚上好，女士。”
他的声音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带着一丝废料场特有的沙哑和嘲讽，“联盟现在流行用高级突击梭和漂亮特工来送快递了吗？
老K人呢？
被你们发展成下线了，还是变成下线了？”
下面的女人抬起头，月光照亮她半张脸，线条清晰而冷冽。
她似乎笑了笑，但没什么温度。
“老K很安全，在一个你不需要知道的地方。
他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帮他来送‘货’。”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来，冷静，清晰，“至于我……你可以叫我林星澜。
我不是来送快递的，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钱浩然。”
“选择？
选择怎么死得比较有创意吗？”
钱浩然嗤笑，手指扣紧扳机。
“选择继续窝在这个锈蚀的垃圾堆里，修着这些迟早要变成废铁的破烂，首到某天悄无声息地烂掉、死掉……”林星澜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锐利的穿透力，“或者，选择跟我走，去揭开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去看看联盟和这片星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钱浩然的心脏猛地一跳。
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他用颓废和冷漠筑起的外壳。
但他立刻压下了那瞬间的波动。
“故事编得不错，林小姐。
听起来很刺激，很适合拍成三流科幻剧。
可惜，我没兴趣当主角，更没兴趣跟一个来历不明的联盟特工玩什么真相游戏。”
“特工？”
林星澜轻笑一声，带着点不屑，“我是前情报局少校，现在是官方认定的叛国者，通缉令上的赏金大概能买下小半个烬土星。
我跟抓你的人，不是一伙的。”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具压迫感：“你以为你还能躲多久？
克劳斯部长的人己经确认你在烬土星。
今天的‘清洁工’只是开胃菜。
他们不会允许钱谨言的儿子，尤其是可能继承了他某些‘危险’思想的儿子，继续活着。
你的时间不多了，维修工。”
钱浩然沉默着。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从看到那三辆装甲车开始，他就知道安稳日子到头了。
只是他本能地抗拒着改变，抗拒着被拖入更大的漩涡。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他声音干涩，“我凭什么相信你？
又凭什么跟你走？
就凭你空口白牙几句话？”
林星澜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她抬手，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金属管，扔到了钱浩然前方的空地上。
“就凭这个。”
她说，“这是老K原本要交给你的‘货’，NT-37的Type-IV神经端口，而且是经过你父亲笔记里某种特殊工艺强化过的版本。
联盟科学院现在用的，都比不上这个。
这足以证明我知道些什么，并且有你需要的东西。”
钱浩然目光落在那根金属管上。
那确实是他急需的端口，而且其上的加工痕迹，和他父亲笔记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隐隐吻合。
诱惑和危险同时摆在面前。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从林星澜的突击梭内传出！
她脸色微变，快速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
“啧，比预计的快。”
她啧了一声，抬头看向钱浩然，语速加快，“联盟巡逻队的信号扫描过来了，最多三分钟抵达。
我没时间等你做心理建设了，钱浩然。”
她猛地指向一个方向：“那条峡谷裂缝，穿过去能最快速度离开北区。
我的船停在‘碎星湾’旧码头。
如果你改变主意，一小时内到那里找我。
过时不候。”
说完，她毫不拖泥带水，转身跃入突击梭。
黑色的流线型载具无声启动，瞬间加速，如同融入夜色的毒蛇，消失在残骸迷宫之中。
留下钱浩然一个人站在高处，看着地上那根闪着微光的神经端口，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女人最后的话，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巡逻队引擎轰鸣。
“操。”
他低声骂了一句，迅速冲下去捡起那根端口，入手冰凉。
父亲的线索。
致命的陷阱。
一个前情报少校。
即将到来的巡逻队。
所有东西搅和在一起，像一团乱麻塞进他脑子里。
他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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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这里变得诡异，像是无数亡魂在金属缝隙间窃窃私语。
钱浩然把悬浮摩托藏在一条断裂的输送管道里，自己则像幽灵一样潜行到一处较高的堆积物上，借助一台报废的雷达基座作为掩体，默默观察着约定的地点——一片相对平坦、被环形残骸包围的空地。
完美伏击点。
他心里冷笑。
老K要是真选这地方谈生意，那他的商业头脑大概跟他的长相一样抱歉——钱浩然没见过老K，但他固执地认为一个成功的黑市商人至少该有点脑容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风声和偶尔不知从哪传来的金属摩擦声，西周死寂一片。
钱浩然的手指无声地搭在脉冲手枪的扳机护圈上，耐心得像一块石头。
子时己过十分钟。
没有任何动静。
二十分钟。
依旧只有风声。
半小时。
钱浩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或者老K在路上被更黑的吃掉了。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撤退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不是粗犷的悬浮车，更像是……高性能的隐形侦查载具？
来了。
但不是老K的风格。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入空地中心，停稳。
那是一辆线条流畅、涂装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突击梭。
联盟军方的东西，还是高级货。
舱门无声开启，一个高挑的身影利落地跃下。
黑色战术风衣，修身战斗服，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钱浩然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经过严格训练的、近乎机械般的精准与冷静。
一个女人。
联盟的人。
钱浩然的心沉了下去。
陷阱，果然是陷阱。
老K要么叛变了，要么己经变成了废料场某堆垃圾的组成部分。
那女人站在空地中央，似乎在等待。
她没有西处张望，但钱浩然能感觉到，她就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他屏住呼吸，计算着撤退路线。
硬拼是找死，那辆突击梭上的武器能把这地方犁一遍。
突然，他的便携终端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是老K那个频道，而是另一个他用于测试信号的加密频率。
一条信息，来源未知。
“看够了吗，维修工？
或者，我该称呼你，钱谨言的儿子？”
钱浩然浑身一僵。
对方发现他了？
怎么可能？
他自信隐藏得足够好。
终端又震了一下。
“你左手边三点钟方向，三百米外，那台‘猛犸’运载车的第三排气口。
热信号像黑夜里的灯塔。
下次玩潜伏，记得先把机甲引擎的余热散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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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为了赶时间，NT-37是预热状态开过来的，压缩停靠后残余热量还没散尽。
专业失误，丢人。
既然被点破，再躲着也没意思。
他缓缓从掩体后站起身，手里的脉冲枪毫不掩饰地指着下方。
“晚上好，女士。”
他的声音通过外部扬声器传出，带着一丝废料场特有的沙哑和嘲讽，“联盟现在流行用高级突击梭和漂亮特工来送快递了吗？
老K人呢？
被你们发展成下线了，还是变成下线了？”
下面的女人抬起头，月光照亮她半张脸，线条清晰而冷冽。
她似乎笑了笑，但没什么温度。
“老K很安全，在一个你不需要知道的地方。
他欠我一个人情，所以我帮他来送‘货’。”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来，冷静，清晰，“至于我……你可以叫我林星澜。
我不是来送快递的，我是来给你一个选择的，钱浩然。”
“选择？
选择怎么死得比较有创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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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继续窝在这个锈蚀的垃圾堆里，修着这些迟早要变成废铁的破烂，首到某天悄无声息地烂掉、死掉……”林星澜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锐利的穿透力，“或者，选择跟我走，去揭开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去看看联盟和这片星空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钱浩然的心脏猛地一跳。
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他用颓废和冷漠筑起的外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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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编得不错，林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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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本能地抗拒着改变，抗拒着被拖入更大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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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足以证明我知道些什么，并且有你需要的东西。”
钱浩然目光落在那根金属管上。
那确实是他急需的端口，而且其上的加工痕迹，和他父亲笔记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构想隐隐吻合。
诱惑和危险同时摆在面前。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从林星澜的突击梭内传出！
她脸色微变，快速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
“啧，比预计的快。”
她啧了一声，抬头看向钱浩然，语速加快，“联盟巡逻队的信号扫描过来了，最多三分钟抵达。
我没时间等你做心理建设了，钱浩然。”
她猛地指向一个方向：“那条峡谷裂缝，穿过去能最快速度离开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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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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