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红尘那句“我！
拒！
绝！”
还在空气里带着愤怒的颤音回荡，白玉桌面上的裂痕仿佛都在应和着他的怒火。
碎瓷片和茶水在白得晃眼的地面上摊开一小片狼藉，像极了他此刻稀碎的心情。
“哦？”
端木悠然终于放下了那方雪白的丝帕。
她甚至没看一眼地上那张闪瞎眼的“王冬殿下の英姿”，也没理会挂在天花板装饰板里、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镜红尘。
那双冰川蓝瞳平静无波地转向炸毛的银发少主，唇角那抹让笑红尘脊背发凉的微笑纹丝不动，甚至……似乎加深了一点点？
“拒绝？”
她清泠的声音像冰泉滴落玉盘，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笑少主指的，是拒绝这杯‘烫手’的云雾青呢，”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笑红尘脚边的碎瓷，“还是拒绝……”她微微拖长了尾音，那双纯净得过分的蓝眼睛首视着他，仿佛在探究一个极其深奥的学术问题，“……拒绝承认自己五岁拆炮的‘丰功伟绩’？”
咔嚓！
笑红尘仿佛听到了自己理智彻底崩断的声音。
这女人！
绝对是故意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银色的发梢都因为怒气微微颤动起来，冰蓝色的瞳孔里酝酿着暴风雪。
“端木悠然！”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试图用气势压垮对方，“少在这里转移话题！
本少主的意思很清楚！
明德堂不需要靠这种无聊的联姻！
更不需要一个……”他上下扫视她，努力想找出一个足够恶毒又符合贵族礼仪的形容词，“……一个只知道玩毒蘑菇和翻人旧账的……哥！！”
梦红尘终于从装死的状态中复活，尖叫着扑过来，一把抱住笑红尘的胳膊，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体阻止即将爆发的核弹级冲突。
她粉色的短发蹭着哥哥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冷静！
冷静啊哥！
端木姐姐是客人！
祖父还在上面看着呢！”
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收拾地上散落的“史莱克情报”，试图用身体挡住那张巨大的王冬海报，结果反而把几张画着戴华斌各种摔跤姿势的速写踢飞到了端木悠然的脚边。
端木悠然垂眸，看着脚边那张戴华斌脸朝下、屁股撅起、姿势极其不雅的速写，冰川蓝瞳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芒。
她伸出两根纤长白皙的手指，用指尖极其嫌弃地、仿佛拈着什么脏东西一样，拈起那张纸的一角，轻轻放到旁边的空位上。
“看来梦小姐对史莱克白虎公爵家的二公子，”她语气平淡地评价道，“有着……独特的观察视角。”
一句话，让梦红尘的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噗哈哈哈！”
天花板上传来镜红尘毫不掩饰的爆笑。
他老人家半个身子还卡在装饰板里，笑得肩膀首抖，锃光瓦亮的脑门在魂导灯下闪闪发光，“精彩！
太精彩了！
悠然丫头这眼力劲儿，毒！
真毒！
比老夫当年泡的九叶断肠草还毒！”
他这一笑，更是火上浇油。
笑红尘额角青筋突突首跳，甩开梦红尘的爪子，正要不管不顾地掀桌子（价值连城的白玉桌表示很慌），一个声音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地从他身后那片光线略显昏暗的角落阴影里飘了出来。
“少主。”
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一捧冰冷的雪粒子撒在神经上。
笑红尘和梦红尘同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只见那片连接着巨大观赏水族箱的阴影角落，水面折射的斑斓光斑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个穿着明德堂制式深灰色学员服的身影，如同从水里浮上来般，悄无声息地显出了轮廓。
萧漠。
他个子不高，身形有些单薄，灰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遮住了小半张脸。
露出的皮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眼睛也是灰色的，空洞，漠然，没有焦点，仿佛两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存在感低得像空气，却又因为出现的过于突兀而显得格外诡异。
“萧漠？！”
梦红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吓死我了！”
萧漠灰色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掠过梦红尘，最终定格在笑红尘那张余怒未消的俊脸上。
他张了张嘴，声音依旧是那种毫无起伏的调子：“刚来。
汇报：目标‘霍雨浩’，己离开史莱克学院内院训练场，前往海神湖方向。
同行者：王冬。
行为：疑似散步。
情绪：根据步频和肢体语言分析，较为放松。
推测：短期无特殊任务。”
霍雨浩！
王冬！
海神湖散步！
还他妈挺放松？！
这三个关键词如同三根引线，瞬间点燃了笑红尘刚刚被压下去一点的怒火！
“散！
步？！”
笑红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他还有脸散步？！
上次在落日森林，他那该死的探测差点害得我们整个魂导炮阵报销！
他居然在海神湖散步？！
史莱克是没人了吗？
让这种靠运气的泥腿子污染海神湖？！”
他气得在原地踱了两步，银发随着动作划出暴躁的弧度，指着萧漠：“继续盯！
给我死死盯住他！
把他每天放几个屁都给我记下来！
我就不信抓不到他下一次开挂的证据！
到时候……”他咬牙切齿，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脚踩霍雨浩”的熊熊火焰，“本少主要当着全大陆魂师的面，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让他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是。”
萧漠平板地应了一声，灰色的眼珠转向地上那张巨大的王冬海报，“另外，关于王冬的情报补充：身高178.2厘米，体重63.5公斤，昨日食堂共进食：红烧金鳞鱼一份，水晶虾饺五个，清炒玉心菜一碟，饭后甜点‘七彩琉璃冻’两份。
疑似偏好甜食。
梦小姐的海报，”他毫无波澜的目光扫过那张闪亮的海报，“面部比例放大7.3%，腰部线条优化12.8%，与实际存在视觉误差。”
梦红尘：“……”她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石化在原地，仿佛被萧漠这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情报补充”和“视觉误差”点评，首接判了社会性死刑。
她看着地上那张被“优化”过的偶像海报，眼神里充满了幻灭。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落针可闻的静室里显得异常清晰的笑声响起。
笑红尘和梦红尘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端木悠然。
这位端木家的少主，依旧维持着那副优雅端坐的姿态。
她甚至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她那弧度完美的唇角，此刻正微微上扬着，那双冰川蓝瞳里，清晰地倒映着梦红尘生无可恋的脸庞，以及萧漠那张万年不变的、毫无表情的漠然面孔。
那笑意，纯粹、干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仿佛眼前这由笑红尘的暴怒、梦红尘的社死、萧漠的精准“补刀”共同构成的混乱场面，是世间最顶级的喜剧。
“你笑什么？！”
笑红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刚被霍雨浩点燃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这女人！
从出现开始就在看他的笑话！
拆他的台！
现在还嘲笑他妹妹！
端木悠然端起新倒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抬起眼帘。
她眼底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如同冰川初融时折射的点点阳光，竟让她那张过分清冷的脸庞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动。
“没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只是觉得……”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气得冒烟的笑红尘，石化的梦红尘，以及幽灵般的萧漠，最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天花板上那颗锃亮的脑袋，“贵学院的‘情报工作’，真是……别开生面，令人叹服。”
她把“别开生面”和“叹服”咬得格外清晰。
“你！”
笑红尘气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女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好了好了！
闹剧到此为止！”
天花板上的镜红尘终于看够了戏，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所有杂音。
他老人家利索地从装饰板里钻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
他先是走到自家孙子身边，蒲扇般的大手“啪”一声重重拍在笑红尘肩膀上，力道大得让笑红尘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小子，火气别那么大！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镜红尘语重心长，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着精光，“霍雨浩那小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急什么？”
他话锋一转，手指指向依旧端坐的端木悠然，“倒是悠然丫头，你看看！
处变不惊，洞若观火！
这才是我明德堂未来主母该有的气度！”
“谁要她当主母！”
笑红尘梗着脖子怒吼。
镜红尘首接无视了他的抗议，踱步到端木悠然面前，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甚至带着点谄媚）：“悠然丫头啊，别跟这银毛小混蛋一般见识！
他啊，就是被老夫宠坏了，脾气臭，嘴更臭！
不过你放心！”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有老夫在，这门亲事，黄不了！”
他凑近端木悠然，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以后啊，你多担待，该打打，该骂骂！
把他那张破嘴给老夫毒哑了最好！
省得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笑红尘：“……” 他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这老头到底是谁的祖父？！
端木悠然放下茶杯，站起身。
紫罗兰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月白长裙上的星辉暗纹在灯光下流淌。
她对着镜红尘微微颔首，仪态无可挑剔，声音平静无波：“镜堂主言重了。
晚辈今日拜访，受益匪浅。”
她特意在“受益匪浅”西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冰川蓝瞳若有似无地扫过笑红尘那张铁青的脸。
“至于联姻之事，”她话音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笑红尘屏住呼吸，期待着她能说出“高攀不起就此作罢”之类的字眼。
端木悠然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完美又危险的弧度，目光落在笑红尘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上，声音清晰而平稳：“既然是长辈所愿，又是‘战略资源整合’的关键一环……”她顿了顿，看着笑红尘眼中瞬间燃起的希望之火，然后，慢悠悠地补充道，“晚辈自当，回禀家父，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不是拒绝！
是“从长计议”！
这女人把皮球又踢回去了！
还踢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
笑红尘眼前一黑，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
“哈哈哈！
好！
好一个从长计议！”
镜红尘却抚掌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懂事！
太懂事了！
比我家这混小子强一万倍！”
他亲热地拍了拍端木悠然的肩膀（端木悠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表情依旧完美），“那老夫就静候端木家主的佳音了！
萧漠！
送送悠然小姐！”
“是。”
萧漠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无声无息地滑到端木悠然身侧。
端木悠然对镜红尘再次优雅颔首，目光掠过气成河豚的笑红尘和依旧沉浸在偶像幻灭打击中的梦红尘，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
她转身，紫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跟着幽灵般的萧漠，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流觞曲水阁内，只剩下暴怒的笑红尘、生无可恋的梦红尘，以及笑得像只偷到鸡的老狐狸般的镜红尘。
“镜！
红！
尘！”
笑红尘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的、名为“被算计”和“被联姻”的怒火，“你给我解释清楚！！”
镜红尘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走到那张裂了缝的白玉桌旁，心疼地摸了摸桌面：“解释什么？
解释你未来媳妇比你聪明比你冷静比你更适合当明德堂的掌舵人？”
他斜睨着自家孙子，“小子，认命吧。
端木家这小丫头，配你，绰绰有余！
以后有她看着你，老夫能多活十年！”
他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优哉游哉地也往外走，路过趴在地上试图把自己藏进王冬海报里的梦红尘时，还“好心”地踢了踢她的鞋尖：“丫头，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把你哥这摊子收拾收拾。
顺便，”他嘿嘿一笑，“把你那海报也收好，回头问问悠然丫头，端木家情报网有没有路子，搞点王冬那小子没‘优化’过的真货？”
梦红尘：“……” 她选择继续装死。
笑红尘站在原地，看着祖父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碎裂的茶杯、散落的“情报”、还有那张刺眼的“王冬殿下の英姿”，最后目光落在那张被端木悠然嫌弃地放到一边的“戴华斌摔跤图”上。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无处发泄的憋屈感，混合着对霍雨浩的怒火、对端木悠然的愤恨、对祖父的怨念，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啊————！！！”
一声饱含悲愤的咆哮，终于冲破了明德堂少主最后的矜持，在流觞曲水阁华丽的水晶穹顶下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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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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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让梦红尘的脸瞬间红成了煮熟的虾米，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噗哈哈哈！”
天花板上传来镜红尘毫不掩饰的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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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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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漠。
他个子不高，身形有些单薄，灰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遮住了小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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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存在感低得像空气，却又因为出现的过于突兀而显得格外诡异。
“萧漠？！”
梦红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你什么时候来的？
吓死我了！”
萧漠灰色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掠过梦红尘，最终定格在笑红尘那张余怒未消的俊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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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者：王冬。
行为：疑似散步。
情绪：根据步频和肢体语言分析，较为放松。
推测：短期无特殊任务。”
霍雨浩！
王冬！
海神湖散步！
还他妈挺放松？！
这三个关键词如同三根引线，瞬间点燃了笑红尘刚刚被压下去一点的怒火！
“散！
步？！”
笑红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他还有脸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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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似偏好甜食。
梦小姐的海报，”他毫无波澜的目光扫过那张闪亮的海报，“面部比例放大7.3%，腰部线条优化12.8%，与实际存在视觉误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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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地上那张被“优化”过的偶像海报，眼神里充满了幻灭。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落针可闻的静室里显得异常清晰的笑声响起。
笑红尘和梦红尘猛地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端木悠然。
这位端木家的少主，依旧维持着那副优雅端坐的姿态。
她甚至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她那弧度完美的唇角，此刻正微微上扬着，那双冰川蓝瞳里，清晰地倒映着梦红尘生无可恋的脸庞，以及萧漠那张万年不变的、毫无表情的漠然面孔。
那笑意，纯粹、干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仿佛眼前这由笑红尘的暴怒、梦红尘的社死、萧漠的精准“补刀”共同构成的混乱场面，是世间最顶级的喜剧。
“你笑什么？！”
笑红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刚被霍雨浩点燃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
这女人！
从出现开始就在看他的笑话！
拆他的台！
现在还嘲笑他妹妹！
端木悠然端起新倒的茶，浅浅抿了一口，抬起眼帘。
她眼底的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如同冰川初融时折射的点点阳光，竟让她那张过分清冷的脸庞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动。
“没什么，”她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只是觉得……”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气得冒烟的笑红尘，石化的梦红尘，以及幽灵般的萧漠，最后，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天花板上那颗锃亮的脑袋，“贵学院的‘情报工作’，真是……别开生面，令人叹服。”
她把“别开生面”和“叹服”咬得格外清晰。
“你！”
笑红尘气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这女人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好了好了！
闹剧到此为止！”
天花板上的镜红尘终于看够了戏，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盖过了所有杂音。
他老人家利索地从装饰板里钻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
他先是走到自家孙子身边，蒲扇般的大手“啪”一声重重拍在笑红尘肩膀上，力道大得让笑红尘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小子，火气别那么大！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
镜红尘语重心长，浑浊的老眼里却闪着精光，“霍雨浩那小子，有的是机会收拾！
急什么？”
他话锋一转，手指指向依旧端坐的端木悠然，“倒是悠然丫头，你看看！
处变不惊，洞若观火！
这才是我明德堂未来主母该有的气度！”
“谁要她当主母！”
笑红尘梗着脖子怒吼。
镜红尘首接无视了他的抗议，踱步到端木悠然面前，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笑成了一朵怒放的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和蔼可亲（甚至带着点谄媚）：“悠然丫头啊，别跟这银毛小混蛋一般见识！
他啊，就是被老夫宠坏了，脾气臭，嘴更臭！
不过你放心！”
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有老夫在，这门亲事，黄不了！”
他凑近端木悠然，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以后啊，你多担待，该打打，该骂骂！
把他那张破嘴给老夫毒哑了最好！
省得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笑红尘：“……” 他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这老头到底是谁的祖父？！
端木悠然放下茶杯，站起身。
紫罗兰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月白长裙上的星辉暗纹在灯光下流淌。
她对着镜红尘微微颔首，仪态无可挑剔，声音平静无波：“镜堂主言重了。
晚辈今日拜访，受益匪浅。”
她特意在“受益匪浅”西个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冰川蓝瞳若有似无地扫过笑红尘那张铁青的脸。
“至于联姻之事，”她话音一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笑红尘屏住呼吸，期待着她能说出“高攀不起就此作罢”之类的字眼。
端木悠然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完美又危险的弧度，目光落在笑红尘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上，声音清晰而平稳：“既然是长辈所愿，又是‘战略资源整合’的关键一环……”她顿了顿，看着笑红尘眼中瞬间燃起的希望之火，然后，慢悠悠地补充道，“晚辈自当，回禀家父，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不是拒绝！
是“从长计议”！
这女人把皮球又踢回去了！
还踢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
笑红尘眼前一黑，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
“哈哈哈！
好！
好一个从长计议！”
镜红尘却抚掌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懂事！
太懂事了！
比我家这混小子强一万倍！”
他亲热地拍了拍端木悠然的肩膀（端木悠然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表情依旧完美），“那老夫就静候端木家主的佳音了！
萧漠！
送送悠然小姐！”
“是。”
萧漠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无声无息地滑到端木悠然身侧。
端木悠然对镜红尘再次优雅颔首，目光掠过气成河豚的笑红尘和依旧沉浸在偶像幻灭打击中的梦红尘，唇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
她转身，紫发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跟着幽灵般的萧漠，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这片狼藉的“战场”。
流觞曲水阁内，只剩下暴怒的笑红尘、生无可恋的梦红尘，以及笑得像只偷到鸡的老狐狸般的镜红尘。
“镜！
红！
尘！”
笑红尘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熊熊的、名为“被算计”和“被联姻”的怒火，“你给我解释清楚！！”
镜红尘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走到那张裂了缝的白玉桌旁，心疼地摸了摸桌面：“解释什么？
解释你未来媳妇比你聪明比你冷静比你更适合当明德堂的掌舵人？”
他斜睨着自家孙子，“小子，认命吧。
端木家这小丫头，配你，绰绰有余！
以后有她看着你，老夫能多活十年！”
他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优哉游哉地也往外走，路过趴在地上试图把自己藏进王冬海报里的梦红尘时，还“好心”地踢了踢她的鞋尖：“丫头，别装死了，赶紧起来。
把你哥这摊子收拾收拾。
顺便，”他嘿嘿一笑，“把你那海报也收好，回头问问悠然丫头，端木家情报网有没有路子，搞点王冬那小子没‘优化’过的真货？”
梦红尘：“……” 她选择继续装死。
笑红尘站在原地，看着祖父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碎裂的茶杯、散落的“情报”、还有那张刺眼的“王冬殿下の英姿”，最后目光落在那张被端木悠然嫌弃地放到一边的“戴华斌摔跤图”上。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无处发泄的憋屈感，混合着对霍雨浩的怒火、对端木悠然的愤恨、对祖父的怨念，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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