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降主管搞服从性测试，卡我报销不给批。
我气不打一处来，跑去办公室和他讲理。
结果他白眼一翻，开始 PUA:
公司不景气，超过 100 块的差旅费本来就不该给报销。
谁叫你坐飞机的，坐绿皮转大巴不是一样能到?拿公司的钱在那享受是吧。
还有这些杂七杂的，现在不讲究人情社会了，你送礼别假借公司名号啊。
你是销冠，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要老想着薅公司羊毛。
这次罚款 500，底薪降到 3000，小小惩戒一下。
我气笑了，说我薅公司羊毛。
东南亚大客户卡单，压着让我三天飞去解决的时候，怎么没说让我坐飞机、不送礼?
我直接反手辞职创业一条龙，挖空公司业务组，带着公司千万级客户全部跑路——
现在想卸磨杀驴?没门。
老子把你客户和员工全挖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薅公司羊毛。
1
不是我为难你，是你实在太过分了
当公司又一次将我的报账单驳回，我去找主管理论时，他振振有词地指着我的鼻子斥责道。但凡你稍微收敛一点，我都可以给你报了，可你看看你，出行还要坐飞机，送礼送大几万块，这是你区区一个销售应该有的花销吗?
看着眼前主管义愤填膺的模样，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
如今出差坐飞机已是司空见惯，大家都争分夺秒，想赶在竞争对手前面与客户面谈。
还有送礼这事，咱们的客户都是公司老板或大集团手握实权的主管领导，礼物太廉价不仅显得没诚意，人家还会觉得咱们轻视他，所以这笔钱非花不可。
非花不可?主管瞪圆了眼睛，现在可不是靠人情维系的社会，你能签下单子全凭公司产品过硬，和你送这点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别以为我是新上任的就好糊弄
主管指着我鼻子一顿输出，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回工位的路上，我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欺人太甚
要不是老板今天有事不在公司，我非要立刻去找老板掰扯掰扯不可。
我气汹汹地回到办公室，发现业务部其他同事脸色都有些古怪。
你们怎么了?我开口询问。
实习生小许指了指电脑。
老大，要不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凑到她身旁看向电脑屏幕。
是公司的内部通知。
上面明确规定，从即日起公司制定报销标准:
交通费不得超过 100 元，入住宾馆需提前半个月申请额度；严禁以公司名义向客户送礼，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最后，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业务部主管田雨，出差期间铺张浪费，乘坐昂贵交通工具，向客户赠送数万元礼品，损公肥私，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特此警告，并处以五百元罚款，底薪降至三千元，以儆效尤。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又气又笑。
我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取消了早已订好的今晚飞上海的机票。
我去他妈的，行，这差我还就不出了。
2
第二天中午，我被一阵催命般的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
老板语气不善，劈头盖脸便是质问: 你怎么回事?咱们磨了那么长时间的谢老板终于松口同意谈合作了，怎么你人没到场?
没办法啊，我看了，最便宜的火车要今天下午三点才发车，等我赶上火车再转车到上海，差不多得后天吧，只盼这段时间谢老板别和别家公司签了合同。
田雨，你故意搞我呢是吧?好好的飞机不坐，闲着没事儿突然要赶火车?
老板，您可别让我为难了上次出差坐飞机，我就被通报批评，说我损公肥私，那通告如今还挂在公司内网呢
老板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没出声。
半晌，他才开口。
赵主管之前没做过这行，经验不足，我去批评他。你赶紧订最近的航班，去和谢老板谈合作。
我现在就能出发，但我也有个要求。等我回来，公司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为公司尽心尽力，却遭通报扣薪，这太不合情理。
老板一口答应: 你放心我这就去说他，等你回来我就让他给你道歉
我火速起身，拉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订好机票直接赶往机场。
经过一阵唇枪舌剑，谢老板终于松口答应合作。
我们公司本月正在清账，按惯例不签新合同。但你放心，做生意讲究一诺千金，下个月一到，我立马联系你签书面合同
谢老板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您答应了就肯定会签，这我绝对相信说着，我递上早已备好的礼品盒，上次答应您女儿的迪士尼限量周边，得麻烦您帮我带给她了。
一提起宝贝女儿，谢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你要是给我送礼，我肯定拒收，但这是给孩子的，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上次见面后，她就一直盼着这份礼物呢
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巧，别人送我的这套周边在我家放着，我不识货正愁怎么处理呢您女儿这就给了我个表现的机会。
我和谢老板相谈甚欢，一路寒暄着将他送上车。
敲定这笔生意后，我如释重负，掏出手机订好了返程机票。
3
刚回来的我一进公司，就发现今天公司气氛格外严肃。
摸不着头脑的我随手拉住神色匆匆、一脸凝重的技术部阿言，问道。
今天公司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大家都这么严肃啊?
阿言看了看我，小声开口。
还不是那个新调来的主管定的规矩，上班要是嬉皮笑脸，就按工作态度不端重罚，抓住一次扣五百块
???
这什么离谱规定?
我皱着眉头。
我停下了赶往业务部的脚步，径直敲响老板办公室的门。
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我推开门。
老板正坐在桌前看文件。
一见是我，眼中满是惊愕。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一头雾水: 谢老板都答应签合同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老板欲言又止，我身后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老板是想问你是不是坐飞机回来的。
我转过头去，温主管正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
4
我和温主管像两只对峙的斗鸡般在办公桌前怒目而视。
老板见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都希望公司过得好，关系别闹得那么僵嘛
我冷笑一声。
知道的说大家是一个公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主管和我们是敌人呢又是出差不能坐飞机，又是不能送礼，刚在楼下还听说连员工的表情管理都成了规矩。哪有公司会定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规章制度?
老板打了个哈哈。
小田，你也别激动，你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各退一步就好了。
从温主管在门口暗示老板对我坐飞机返程不满，而老板默不作声的那一刻起，不祥的预感便在我心中蔓延。
此刻，更是证实了我的揣测。
老板你的意思是，你赞同他在咱们公司搞的那些所谓的改革?你搞来一个莫名其妙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的主管，就是为了从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限制我们?
哎小田，这你就想多了。老板依旧满脸堆笑。
我可没想要限制你们，只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公司这两年的发展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公司总要有些改变啊。温主管有非常丰富的管理经验，在他的带领之下，咱们公司一定会获得更好的发展的。
温主管愈发趾高气扬。
我来了就发现咱们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员工不懂得感恩，也没有把公司当家，所以才会工作这么不上心，我调整也是为了公司好。
我正要反驳，老板却板起脸假意呵斥。
不能这么说小田，小田也是公司的元老了，要是没有小田这么多年的努力工作，咱们公司也走不到今天。
温主管假惺惺地点头: 是，田雨肯定不是忘恩负义、没有集体意识的人。只是他做事总不注重细节，明明有便宜的交通方式，偏要坐飞机，上次我已经提醒过，这次还明知故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他在前面这么一铺垫，老板立刻面露难色看向我。
我觉得温主管说得也有道理，小田，你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拿了公司得有几十万的工资，这机票钱，要不你就自己出了吧。
老板，做人得讲良心吧?我这次出差也是为公司办事，还要我自己往里面搭钱，你问问除了这儿，哪个公司能干出来这种缺德事儿?
被我步步紧逼地质问，老板脸色愈发难看。
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公司的不容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多签几个单子，公司以后发展得好了，自然能给你报销机票钱。
我嗤笑一声。
不必了，你们的机票钱我拿不起。
见我真的动了气，老板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十度大转弯，轻声安抚道:
小田，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公司这么调整也是有苦衷的。这样吧，你这次的机票钱，我自掏腰包给你补上行不行?
我在公司摸爬滚打近十年，老板之前也一直对我不错。
他既然肯给台阶，我也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
不是这一张机票钱的事儿，是我觉得咱们公司不能这么不把员工当人
老板连连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温主管出发点是好的。制度刚推行，朝令夕改也不合适，先试行一个月，如果大家反响强烈，我一定让他调整，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倒是显得我太斤斤计较。
我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5
离开老板办公室后，我本打算回业务部整理后续客户资料。
但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这次和谢老板谈生意时他补充的两条口头约定我还没和老板传达。
于是，我便又折返身往回走。
办公室的门还是我走时顺手半带上的，此刻正半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老板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满意。
多亏了你聪明，现在咱们省这么大一笔钱，我抽出一万给你做奖金怎么样?
谢谢姐夫姐夫大气温主管谄媚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如遭雷击，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空降的一无是处还乱指挥的主管竟然是老板的小舅子。
怪不得他能以初中辍学和在电子厂当过两年厂工的经历，就直接进我们公司做主管。
我不禁皱眉。
多年来公司发展停滞不前，很大程度上正是源于老板任人唯亲的作风。
什么大姑子小姨子全往公司里塞，这些关系户不干活也就算了，还对着认真干活的同事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好多有能力的同事因此被气得直接离职，公司发展也越来越不景气。
只是就在我也准备离职的档口，老板却好像突然开窍了，大刀阔斧地清退所有关系户，推行绩效考核制度。
公司这才逐渐走出困境，有了起色。
没想到，公司状况一好。
老板竟然又开始犯老毛病，故态复萌了。
我有些发愁，这次该怎么劝老板注意尺度，别再重蹈覆辙，里面就又传来了说话声。
过几天我再随机检查他准备送给客户的礼物，只要价值超过两位数，就以『薅公司羊毛』为由，扣除他这两个月所有提成。
这……刚刚不给他报销机票他就反应这么大，要是再没了提成，恐怕要闹翻天。公司现在还指望他拓展业务呢
老办法，你拿五千块私下补贴他，就说是私人情谊。他肯定像今天一样不好意思计较，这两个月他签的项目提成，可比几个五千块多多了。
温主管的声音里满是小人得志的味道: 这啊，就叫职场的服从性测试
老板哈哈大笑: 你们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我早就看他给客户送那么贵的礼物不顺眼了，销售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还会需要送礼，咱们就按你说的办，好好整治整治这群公司的蛀虫
6
我僵立在门口，缓缓松开紧握门把手的手。
那一刻，只觉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
在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每年论业绩我都是第一。
我没休过年假，整日加班加点，稍有闲暇就琢磨着维护客户关系。
到头来，我成了老板口中的公司蛀虫，成了他和空降总监苦心谋划想要整治的对象。
我快步离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把办公室早就已经打包好、准备下个月月初送给几个合作伙伴的礼盒全部抱了出来。
来给大家分礼物
彼时，整个业务部的同事都满面愁容地盯着电脑屏幕。
闻言齐刷刷抬头，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围拢过来。
这不是老大你特意托人买的准备给姜总老丈人养身体的野蜂蜜吗?
这个是咱们千挑万选才选定的羊绒围巾吧，这花色都是老大你认真改了十多版才定下来的，不是要送给齐老板吗?不，不送了?
不送了，大家随意拿，就当是共事一场的纪念。
同事孙钦还有些犹豫: 这不大好吧，这都是公司出钱做的，咱们就这么拿回家?
我摆摆手，语气轻蔑: 这破公司，少来沾边这些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就当留个念想。
孙钦瞪大了眼睛: 老大，你也要走?
我气不打一处来，跑去办公室和他讲理。
结果他白眼一翻，开始 PUA:
公司不景气，超过 100 块的差旅费本来就不该给报销。
谁叫你坐飞机的，坐绿皮转大巴不是一样能到?拿公司的钱在那享受是吧。
还有这些杂七杂的，现在不讲究人情社会了，你送礼别假借公司名号啊。
你是销冠，就更应该以身作则，不要老想着薅公司羊毛。
这次罚款 500，底薪降到 3000，小小惩戒一下。
我气笑了，说我薅公司羊毛。
东南亚大客户卡单，压着让我三天飞去解决的时候，怎么没说让我坐飞机、不送礼?
我直接反手辞职创业一条龙，挖空公司业务组，带着公司千万级客户全部跑路——
现在想卸磨杀驴?没门。
老子把你客户和员工全挖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薅公司羊毛。
1
不是我为难你，是你实在太过分了
当公司又一次将我的报账单驳回，我去找主管理论时，他振振有词地指着我的鼻子斥责道。但凡你稍微收敛一点，我都可以给你报了，可你看看你，出行还要坐飞机，送礼送大几万块，这是你区区一个销售应该有的花销吗?
看着眼前主管义愤填膺的模样，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耐着性子解释。
如今出差坐飞机已是司空见惯，大家都争分夺秒，想赶在竞争对手前面与客户面谈。
还有送礼这事，咱们的客户都是公司老板或大集团手握实权的主管领导，礼物太廉价不仅显得没诚意，人家还会觉得咱们轻视他，所以这笔钱非花不可。
非花不可?主管瞪圆了眼睛，现在可不是靠人情维系的社会，你能签下单子全凭公司产品过硬，和你送这点礼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别以为我是新上任的就好糊弄
主管指着我鼻子一顿输出，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回工位的路上，我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欺人太甚
要不是老板今天有事不在公司，我非要立刻去找老板掰扯掰扯不可。
我气汹汹地回到办公室，发现业务部其他同事脸色都有些古怪。
你们怎么了?我开口询问。
实习生小许指了指电脑。
老大，要不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凑到她身旁看向电脑屏幕。
是公司的内部通知。
上面明确规定，从即日起公司制定报销标准:
交通费不得超过 100 元，入住宾馆需提前半个月申请额度；严禁以公司名义向客户送礼，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最后，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业务部主管田雨，出差期间铺张浪费，乘坐昂贵交通工具，向客户赠送数万元礼品，损公肥私，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特此警告，并处以五百元罚款，底薪降至三千元，以儆效尤。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我又气又笑。
我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取消了早已订好的今晚飞上海的机票。
我去他妈的，行，这差我还就不出了。
2
第二天中午，我被一阵催命般的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
老板语气不善，劈头盖脸便是质问: 你怎么回事?咱们磨了那么长时间的谢老板终于松口同意谈合作了，怎么你人没到场?
没办法啊，我看了，最便宜的火车要今天下午三点才发车，等我赶上火车再转车到上海，差不多得后天吧，只盼这段时间谢老板别和别家公司签了合同。
田雨，你故意搞我呢是吧?好好的飞机不坐，闲着没事儿突然要赶火车?
老板，您可别让我为难了上次出差坐飞机，我就被通报批评，说我损公肥私，那通告如今还挂在公司内网呢
老板被噎了一下，好半天没出声。
半晌，他才开口。
赵主管之前没做过这行，经验不足，我去批评他。你赶紧订最近的航班，去和谢老板谈合作。
我现在就能出发，但我也有个要求。等我回来，公司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交代。我为公司尽心尽力，却遭通报扣薪，这太不合情理。
老板一口答应: 你放心我这就去说他，等你回来我就让他给你道歉
我火速起身，拉上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订好机票直接赶往机场。
经过一阵唇枪舌剑，谢老板终于松口答应合作。
我们公司本月正在清账，按惯例不签新合同。但你放心，做生意讲究一诺千金，下个月一到，我立马联系你签书面合同
谢老板的为人我是知道的您答应了就肯定会签，这我绝对相信说着，我递上早已备好的礼品盒，上次答应您女儿的迪士尼限量周边，得麻烦您帮我带给她了。
一提起宝贝女儿，谢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你要是给我送礼，我肯定拒收，但这是给孩子的，我也就却之不恭了。上次见面后，她就一直盼着这份礼物呢
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巧，别人送我的这套周边在我家放着，我不识货正愁怎么处理呢您女儿这就给了我个表现的机会。
我和谢老板相谈甚欢，一路寒暄着将他送上车。
敲定这笔生意后，我如释重负，掏出手机订好了返程机票。
3
刚回来的我一进公司，就发现今天公司气氛格外严肃。
摸不着头脑的我随手拉住神色匆匆、一脸凝重的技术部阿言，问道。
今天公司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大家都这么严肃啊?
阿言看了看我，小声开口。
还不是那个新调来的主管定的规矩，上班要是嬉皮笑脸，就按工作态度不端重罚，抓住一次扣五百块
???
这什么离谱规定?
我皱着眉头。
我停下了赶往业务部的脚步，径直敲响老板办公室的门。
进。
听到里面的声音，我推开门。
老板正坐在桌前看文件。
一见是我，眼中满是惊愕。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一头雾水: 谢老板都答应签合同了，我当然就回来了。
老板欲言又止，我身后突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老板是想问你是不是坐飞机回来的。
我转过头去，温主管正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
4
我和温主管像两只对峙的斗鸡般在办公桌前怒目而视。
老板见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都希望公司过得好，关系别闹得那么僵嘛
我冷笑一声。
知道的说大家是一个公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主管和我们是敌人呢又是出差不能坐飞机，又是不能送礼，刚在楼下还听说连员工的表情管理都成了规矩。哪有公司会定出如此不近人情的规章制度?
老板打了个哈哈。
小田，你也别激动，你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大家各退一步就好了。
从温主管在门口暗示老板对我坐飞机返程不满，而老板默不作声的那一刻起，不祥的预感便在我心中蔓延。
此刻，更是证实了我的揣测。
老板你的意思是，你赞同他在咱们公司搞的那些所谓的改革?你搞来一个莫名其妙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的主管，就是为了从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限制我们?
哎小田，这你就想多了。老板依旧满脸堆笑。
我可没想要限制你们，只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公司这两年的发展情况确实不太乐观，公司总要有些改变啊。温主管有非常丰富的管理经验，在他的带领之下，咱们公司一定会获得更好的发展的。
温主管愈发趾高气扬。
我来了就发现咱们公司最大的问题就是员工不懂得感恩，也没有把公司当家，所以才会工作这么不上心，我调整也是为了公司好。
我正要反驳，老板却板起脸假意呵斥。
不能这么说小田，小田也是公司的元老了，要是没有小田这么多年的努力工作，咱们公司也走不到今天。
温主管假惺惺地点头: 是，田雨肯定不是忘恩负义、没有集体意识的人。只是他做事总不注重细节，明明有便宜的交通方式，偏要坐飞机，上次我已经提醒过，这次还明知故犯，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他在前面这么一铺垫，老板立刻面露难色看向我。
我觉得温主管说得也有道理，小田，你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拿了公司得有几十万的工资，这机票钱，要不你就自己出了吧。
老板，做人得讲良心吧?我这次出差也是为公司办事，还要我自己往里面搭钱，你问问除了这儿，哪个公司能干出来这种缺德事儿?
被我步步紧逼地质问，老板脸色愈发难看。
你是公司的老员工了，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公司的不容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多签几个单子，公司以后发展得好了，自然能给你报销机票钱。
我嗤笑一声。
不必了，你们的机票钱我拿不起。
见我真的动了气，老板的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十度大转弯，轻声安抚道:
小田，咱们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公司这么调整也是有苦衷的。这样吧，你这次的机票钱，我自掏腰包给你补上行不行?
我在公司摸爬滚打近十年，老板之前也一直对我不错。
他既然肯给台阶，我也不想和他闹得太难看。
不是这一张机票钱的事儿，是我觉得咱们公司不能这么不把员工当人
老板连连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温主管出发点是好的。制度刚推行，朝令夕改也不合适，先试行一个月，如果大家反响强烈，我一定让他调整，行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倒是显得我太斤斤计较。
我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5
离开老板办公室后，我本打算回业务部整理后续客户资料。
但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这次和谢老板谈生意时他补充的两条口头约定我还没和老板传达。
于是，我便又折返身往回走。
办公室的门还是我走时顺手半带上的，此刻正半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老板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满意。
多亏了你聪明，现在咱们省这么大一笔钱，我抽出一万给你做奖金怎么样?
谢谢姐夫姐夫大气温主管谄媚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如遭雷击，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空降的一无是处还乱指挥的主管竟然是老板的小舅子。
怪不得他能以初中辍学和在电子厂当过两年厂工的经历，就直接进我们公司做主管。
我不禁皱眉。
多年来公司发展停滞不前，很大程度上正是源于老板任人唯亲的作风。
什么大姑子小姨子全往公司里塞，这些关系户不干活也就算了，还对着认真干活的同事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好多有能力的同事因此被气得直接离职，公司发展也越来越不景气。
只是就在我也准备离职的档口，老板却好像突然开窍了，大刀阔斧地清退所有关系户，推行绩效考核制度。
公司这才逐渐走出困境，有了起色。
没想到，公司状况一好。
老板竟然又开始犯老毛病，故态复萌了。
我有些发愁，这次该怎么劝老板注意尺度，别再重蹈覆辙，里面就又传来了说话声。
过几天我再随机检查他准备送给客户的礼物，只要价值超过两位数，就以『薅公司羊毛』为由，扣除他这两个月所有提成。
这……刚刚不给他报销机票他就反应这么大，要是再没了提成，恐怕要闹翻天。公司现在还指望他拓展业务呢
老办法，你拿五千块私下补贴他，就说是私人情谊。他肯定像今天一样不好意思计较，这两个月他签的项目提成，可比几个五千块多多了。
温主管的声音里满是小人得志的味道: 这啊，就叫职场的服从性测试
老板哈哈大笑: 你们年轻人脑子就是好使我早就看他给客户送那么贵的礼物不顺眼了，销售要是真有本事，怎么可能还会需要送礼，咱们就按你说的办，好好整治整治这群公司的蛀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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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立在门口，缓缓松开紧握门把手的手。
那一刻，只觉浑身发冷，仿佛坠入冰窖。
在公司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每年论业绩我都是第一。
我没休过年假，整日加班加点，稍有闲暇就琢磨着维护客户关系。
到头来，我成了老板口中的公司蛀虫，成了他和空降总监苦心谋划想要整治的对象。
我快步离开，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把办公室早就已经打包好、准备下个月月初送给几个合作伙伴的礼盒全部抱了出来。
来给大家分礼物
彼时，整个业务部的同事都满面愁容地盯着电脑屏幕。
闻言齐刷刷抬头，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围拢过来。
这不是老大你特意托人买的准备给姜总老丈人养身体的野蜂蜜吗?
这个是咱们千挑万选才选定的羊绒围巾吧，这花色都是老大你认真改了十多版才定下来的，不是要送给齐老板吗?不，不送了?
不送了，大家随意拿，就当是共事一场的纪念。
同事孙钦还有些犹豫: 这不大好吧，这都是公司出钱做的，咱们就这么拿回家?
我摆摆手，语气轻蔑: 这破公司，少来沾边这些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就当留个念想。
孙钦瞪大了眼睛: 老大，你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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